重生宜修不爱大胖橘 六十六
宜修一直在观察,这几人的反应都落在了她眼中,就看康熙如何决断。
“你们几人都先坐下。”
康熙发话,气愤不已的老十也只敢憋着气坐回原位。
所有皇子的一举一动此刻都落入康熙的眼中,后者沉静地环顾四周,最后目光落在桌上的菜上,低头思索起来。
气氛一时凝重,但奇怪的是康熙最后没有多说什么,只挥了挥手让宴会继续歌舞。
难不成康熙如今还没打算动八王一党吗?
宜修双手握拳,上一世她稳坐中宫之位多年,明枪暗箭什么没见过,但这涉及前朝政治之事,她却没什么经验,一颗心像被绳子高高悬起。
帝王心思难测,但宜修知道今日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,等不得了!
歌舞伎还未上场,宜修便出列,直直跪在地上,高声哭诉,字字泣血:“妾乃四王府侧福晋,乌拉那拉氏宜修,状告八王府谋害四王府妾所出长子弘晖,及数不尽的皇孙!行径使人发指,手段更是狠厉。”
此语一出,在座众人皆哗然。
老八在原地垂着眼坐着,脸色有些难看,女眷席中的八福晋更是觉得如坐针毡。
而胤禛不似老八等人激动,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宜修,有些意外,又有些意料之中。
有人看上座康熙的脸色,毕竟此事若是真的……
柔则低头悠悠叹了口气,年世兰则是瞪大眼睛,后者虽然知道了宜修的事情,却不知她今日有此计划。
太过凶险了。
宜修何尝不知,她不过乌拉那拉家一个庶女,在四王府也只是侧福晋,有一子却早夭,只能说是一个小角色了。
而当众揭露八王府行事,即便老八罪恶深重,但毕竟是皇室中人,当众让这等丑闻传出,是挑衅天家威严。康熙抬手制止了欲开口说话的老八和八福晋等人。
而后康熙不怒自威的眼神扫向跪在下方的宜修,又看了看几个儿子。
“皇阿玛不要听信此女一面之词!”还未待事态发展下去,老九、老十、十四就从座上起身。
后妃席的德妃眼神制止了十四,后者悻悻坐回去。
出席的老九和老十一齐又将矛头指向宜修,咄咄逼人。
“你一介后宅妇人又是如何知晓?”
“证据又何在?”
更有朝中大臣起身为老八辩驳,不过是说什么八王爷贤德仁善,断不会如此行事,是有人指使栽赃诬陷。
见此,老八的脸色稍微和缓,抬起头探究地看了看宜修,又看向一侧的胤禛。
原本应该被拉进漩涡的胤禛却不为所动,太子早已被废,老八风头正盛。
若是老八害他子女是事实,他也可顺势而为一把拉下老八,若非属实……
谣言已起,老八的贤王之名也会受人猜疑,于他也无坏处。
这般想,胤禛看着在地上跪得笔直的宜修,这般想来,她倒是算他的“福星”了?
又想起前段时间他养的门人送来的消息,心下有些莫名之感。
与胤禛不同,宴席上大部分地方喧嚣不已。
随着一顶一顶帽子扣上来,低着头的宜修视而不见,不回应也不惧怕,她只等着康熙问她,她好将甘氏带上来当面对质。
盘算着纵使一个甘氏不能让康熙相信,但怀疑一旦有了开端,总会查清的。
出乎所有人的预料。
顶上坐着的康熙淡淡地瞥了出面的大臣和阿哥王爷们,抛出一句:“今日朕的寿辰,容后再议。”
无人敢置喙。
这使跪着的宜修一身冷汗。
康熙想私底下处理,不想让这么多人看着,对她没有好处。
就算康熙想处置老八也不会用这种残害子侄的名头,那么今日站出来说这些的她,无异于是众矢之的。
“你是,四王府的侧福晋?德妃的侄女?”康熙没有忘记还跪在地上的宜修,问道。
宜修不急不慢地行礼,回禀道:“回万岁爷,妾身正是。”
“哦……”康熙看了看一侧的德妃,又看了看他一众儿子里的胤禛,若有所思地挥了挥手:“你先回席上。”
这算什么?宜修一愣,但还是赶忙谢恩。
等宜修回到席上,年世兰一脸惊色,小声地说道:“我只当你与寻常女子不一样,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?”
“行此险招,值得吗?”柔则叹息了一句。
至此宜修反而越发冷静与坚定,摸了摸掌心许久都不曾有反应的三粒朱砂印记,弯唇笑了笑:“我总得为我的孩子讨个公道。”
就像她原本可以像齐月宾一样,找个契机离府便罢,但她依旧选择要在宫宴上揭开这件事。
她的弘晖,不该白死。
宴会依旧进行,但在座之人,或心惊胆战,忐忑不安,或心不在焉,如坐针毡。
安静如针。
“朕听闻你们几个给朕备了礼,何不呈上来,让朕瞧瞧。”
康熙此话一出,大有暂且揭过此事的意味,老八心知私下便还有转圜的余地,稍微安心下来,想凭寿礼扳回一成。
置身事外的胤禛转着酒杯,好奇地打量起宜修,见后者比方才更镇静,也起了兴致。
看来他这位侧福晋,比他所设想的更不简单。
宜修不知胤禛的心思,还在盘算着突破口。
她目光游离间瞥了一眼八王爷,突然想起来有关他的一件事。
此时宴席上歌舞升平,陆陆续续有人送上寿礼,对此康熙都只是点点头。
让人越发觉得像风雨前的“平静”。
察觉出康熙兴致缺缺的老八看准时机,吩咐了随从几句,站起身来说道:“儿臣特意寻得了一对驯化的雄库鲁,献给皇阿玛。”
雄库鲁为满语,俗称海东青,万鹰之王,象征着勇敢与智慧。
如果一个犯人捕捉到一只海东青,进献给朝廷,则可免其一切死罪,可见其何等珍贵,更遑论是驯化过的。
特意在今天送予康熙,是美好的祝愿。
果不其然,康熙朗声一笑:“好!羽虫三百有六十,神俊最数海东青。此物性情刚毅激猛,你是如何驯化的?”
“回皇阿玛,这对海东青极其威猛不屈,儿臣特寻的熬鹰人陆续了几个月,慢慢磨掉其野性。”
“不错。”康熙点点头,笑起来脸上的皱纹越发明显。
八王的随从抬着蒙着布的大鸟笼上场。
因此物上场甚至叫停了歌舞。
在座的其他人也屏息以待。
然而揭开笼布,两只海东青瘫倒在笼子里,露出的眼球浑浊泛白,已然死去多时。
宜修等事先知晓的人对此并不意外,但剩下的人则切切私语起来。
有为老八开脱,有说其用心险恶。
老八见状咬了咬牙,也来不及去追寻毙鹰是谁的责任,直直跪在地上,不敢辩解。
“你送一对毙鹰给朕,是何用意!嘲讽朕老迈无能,该如此鹰?”康熙重重地拍了桌子,呼吸起伏加快,怒意弥漫了整张脸。
老八将头抵在地上,惶恐答道:“皇阿玛息怒,儿臣绝不知此时,若儿臣事先知晓,如何敢乘上此物。”
“是啊皇阿玛,这桩桩件件,联合起来看,不就是有人要栽赃八哥吗!”老十腾地站起来,迫不及待地为老八辩解,眼神毫不掩饰地扫向宜修和胤禛。
老九和十四及一些朝臣也都附和老十的说辞。
更有甚者言,八王温良,圣上还当明察秋毫,万勿冤枉八王,寒了父子之心。
朝臣求情,兄弟维护。
这一切康熙都看在眼里,他伏案不语,随着时间推移,气极反笑,眼神愈发冰冷:“贱妇所生贱子,朕没有这样的儿子!你们眼里可还有朕?朕竟不知这天下,何时成了他允禩的天下!”
“皇上息怒!”康熙此语一出,众人皆出列跪伏。
老八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,尚不觉得冰寒,康熙所言却将他打入寒潭。
他是……贱妇所生的贱子。
“允禩笼络人心,处处学朕,又处处学得不像,惹朕厌恶,如今朕还没死!”康熙作为君王,朝廷党派变化一直看在眼里。
老八的所作所为自以为笼络人心,壮实党羽,实则在康熙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,更是猜忌其用心。
“如此看来,你做出谋害皇孙一事也并非不可能。”康熙嘴角噙着一丝冷笑,在跪倒的人群中寻到宜修,“乌拉那拉家的丫头,你可有证据?”
宜修等这一刻多时,忙不迭地道:“回皇上,甘氏尚在!”
“甘氏,哪个甘氏?”康熙眯了眯眼,沉吟片刻,复又记了起来,但看宜修的神色有些不善了。
“朕确实记得四王府有个侧福晋,是甘家的人,但甘家的人斩首的斩首,流放的流放,甘氏也不应例外,她如何还在。”
宜修早与甘氏和柔则串过供词,便对答如流:“甘氏被王爷着人活活打死,但没死透,扔到了乱葬岗,又被人所救,妾身也是偶尔在街上抓到了去八王府的甘氏,藏了起来。”
康熙并没有追究真假,只问道:“人何在?”
宜修回头看了柔则一眼。
柔则下意识看了一眼胤禛,抿了抿唇,道:“回皇阿玛,人就在宫外,一并还有藏匿在四王府的几个奴才。”
“宣。”
面见圣上的甘氏没有了往常的张牙舞爪,面对八王府等人的眼神,她只把头低下,心底回想着宜修跟她说的话。
只有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八王府头上,她才能苟且一命。
听完了甘氏和几个安插在四王府下人的供述,康熙久久未言,只是抓住案桌的指尖已经泛白,整个人发抖起来。
他如鹰隼凌厉的目光盯在老八身上,怒声道:“你就这般急着,让所有人都给你让位不成?何其猖狂!来人呐!”
“皇阿玛息怒!”
“皇上息怒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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